黑子微弱的呼吸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浅而急促的胸膛起伏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它原本油光水滑的黑色皮毛此刻沾满了泥土和暗红色的血渍紧紧贴在它瘦削的身体上失去了往日的蓬松与活力。
那双总是闪烁着忠诚与机灵光芒的褐色眼睛紧闭着眼睑微微颤动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它的四肢偶尔会无意识地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幼崽般的呜咽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城城的心上。
城城跪在地上无视自己腿上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他撕下自己内衣里层相对干净的布条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境。
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黑子口鼻处不断溢出的鲜血那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迅速染红了布条。
他看到黑子的嘴角有一道细细的血痕一直延伸到耳后那是内脏遭受猛烈撞击后出血的迹象。
“黑子坚持住好孩子坚持住……”他低声喃喃着声音沙哑而颤抖指尖能感受到黑子身体温度的异常时而发烫时而冰凉。
没有药物没有专业的救治在这与世隔绝的原始密林中他们能做的除了这徒劳的清理和陪伴实在有限得令人绝望。
他多么希望黑子能像往常一样舔舔他的手或者用湿漉漉的鼻子蹭蹭他但此刻它只是软软地瘫在他的臂弯里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破布娃娃。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李建国强忍着背部肌肉撕裂般的剧痛用步枪当做拐杖艰难地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因为疼痛而微微发颤但望向那碧鳞巨蚺消失的密林深处的眼神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那东西……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当靶子。
” 仅仅是那惊鸿一瞥的庞大身躯、冰冷的金色竖瞳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就足以成为他们立刻逃离此地的全部理由。
那是一种超越了他们认知范畴的远古掠食者是这片鬼哭坳食物链顶端毋庸置疑的霸主是行走的天灾。
秦川和七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悸和后怕。
七月努力压下喉咙口的哽咽上前一步和秦川一左一右搀扶起几乎因为悲痛和伤势而脱力的城城。
城城的右腿每承重一次额角的冷汗就多渗出一层但他固执地、几乎是凭借本能地将黑子更紧地搂在怀里用臂弯为它构筑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庇护所。
黑子轻飘飘的又沉甸甸的它的重量不仅仅压在城城的手臂上更压在他的心头。
他低下头用脸颊轻轻贴了贴黑子冰凉湿润的鼻头感受着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气流这是他此刻在无边黑暗和恐惧中唯一能抓住的、带着温度的慰藉。
他们不敢再沿着可能与那恐怖巨蚺行进方向重合的路径前进而是选择了一个与之垂直的方向拨开纠缠的藤蔓和低垂的枝桠希望能尽快脱离这片属于那庞然大物的核心领地。
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既怕惊动可能潜伏在暗处的危险又忍不住想要更快一点再快一点。
森林似乎因为那碧鳞巨蚺的君临而变得更加死寂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生命本能的恐惧扼杀了所有的声音。
之前偶尔还能听到的、不知名昆虫的嗡鸣和鸟类遥远的啼叫都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他们踩在厚重、湿滑的腐殖质上发出的“沙沙”声以及因为恐惧和疲惫而无法抑制的、沉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空气中那股甜腻陈腐的瘴气味道似乎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水生腥气和某种类似岩石摩擦的、淡淡的鳞片残留气息萦绕在鼻端提醒着他们刚才与怎样的存在擦肩而过。
行走间秦川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断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尤其是那些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树木底部、被浓密蕨类植物覆盖的阴暗角落以及头顶上方交织的厚重树冠。
突然他猛地停下脚步瞳孔微缩指着右前方一棵树皮皲裂如龙鳞、至少需要三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古树的根部。
“看那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骇。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心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那棵古树虬龙般裸露在地表的巨大根部盘绕着一些东西——那并非活物而是几段已经彻底失去生机、呈现出灰败、半透明颜色的巨大蛇蜕! 这些蛇蜕如同被遗弃的、失去了灵魂的巨大筒状薄膜部分被厚厚的枯枝落叶掩埋部分则如同褪下的巨大袜子般松散地缠绕在粗壮的树根上。
从其超过水桶粗细的直径来判断与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碧鳞巨蚺的体型完全吻合!蛇蜕表面的纹路虽然因为失去活性而变得模糊但依旧能依稀辨认出那种独特的、交错排列的金绿色鳞片形状只是此刻它们失去了所有令人心悸的光泽和坚硬质感变得像陈旧的羊皮纸一样脆弱而干燥在从林间缝隙透下的微风中微微颤动。
“它在……这里蜕皮……”七月的声音带着一种混合着原始敬畏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眼前这静静盘踞的巨大蛇蜕无声却震耳欲聋地诉说着那条碧鳞巨蚺的古老、庞大以及它所经历的、远超人类想象的生长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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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哀牢山笔录第32章 碧鳞巨蚺来源 http://www.jxle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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