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机床厂震耳欲聋的下班汽笛声如同钝器敲击在苏建国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上。
他佝偻着背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最后一个走出轰鸣声渐歇的三号车间大门。
布满冻疮和老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深陷的眼窝里沉淀着八小时高强度劳作后的麻木以及昨夜在油灯下死磕那本《车工工艺学》带来的、尚未散尽的紧绷和头痛欲裂的余韵。
额角渗出的冷汗混合着金属碎屑和机油污垢在布满风霜的脸上留下粘腻的痕迹。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汇入灰蓝色工装的洪流脚步一转朝着与青瓦巷相反的方向——县工人文化宫走去。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厂区冰冷的水泥地上显得格外沉重而孤单。
文化宫那栋灰扑扑的苏式小楼在暮色中透出几扇亮着惨白灯光的窗户。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粉笔灰和旧木头桌椅混合的、属于学校特有的味道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机油味。
走廊里回荡着零星的脚步声和年轻工人们带着口音的交谈声。
报名处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
苏建国佝偻着背高大的身影在清一色年轻面孔的队伍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布满裂口的手紧紧攥着那个洗得发白、装着几张浸满汗渍的毛票和角票的粗布小包——那是他东拼西凑加上预支了半个月菜金才勉强凑齐的学费和书本费。
深陷的眼窝低垂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沾满油污的鞋尖不敢看周围那些或好奇、或不解、甚至带着一丝隐隐鄙夷的目光。
一种巨大的自惭形秽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脖颈。
“姓名?单位?报哪个班?” 负责登记的干事头也没抬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
“苏建国…红星机床厂…机…机械制图初级班…” 苏建国嘶哑地开口声音干涩发紧。
干事终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目光在苏建国布满风霜、写满疲惫和沧桑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又扫过他洗得发白、沾着油污的工装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制图班?基础要求可不低。
你…能行?” 那句“能行?”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苏建国的心口!他佝偻的背脊猛地一僵!深陷的眼窝瞬间涌起巨大的屈辱和一种濒临爆发的愤怒!他想起了李春燕那双清澈的、写满信任和鼓励的眼睛想起了她斩钉截铁的“肯定行!”。
一股混杂着巨大憋屈和不甘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他布满风霜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深陷的眼窝死死抬起第一次毫无遮拦地迎上干事那充满审视和怀疑的目光!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层厚重的麻木被瞬间击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燃烧着冰冷火焰的光芒! “…行!” 一个嘶哑的、带着浓重鼻音和巨大力量的单音如同砂轮在破铁皮上摩擦重重地从他紧咬的牙关中迸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干事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噎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惊讶。
他撇撇嘴没再说什么低头刷刷几笔撕下一张油印的听课证和一张薄薄的缴费收据连同两本崭新的、散发着油墨香气的教材(《机械制图基础》、《公差配合与技术测量》)一股脑塞给苏建国:“下周一晚上七点302教室。
别迟到。
” 苏建国佝偻着背布满裂口的手死死攥着那几张轻飘飘的纸和沉甸甸的新书。
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深陷的眼窝飞快地垂下布满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他像捧着稀世珍宝般极其小心地将教材和听课证收进怀里破旧工具包的最里层贴着胸口放好。
那冰冷的油墨气息混合着劣质纸张的味道此刻却像最甘甜的氧气注入他早已枯槁的肺腑。
走出文化宫大门暮色已然四合。
青瓦巷的方向家家户户亮起了昏黄的灯火飘散出晚饭的香气。
苏建国佝偻着背拖着更加沉重的步伐走向那个冰冷的过渡房。
怀里那两本新教材如同两块沉甸甸的砖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却又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痛感的踏实。
推开过渡房那扇薄薄的木门一股熟悉的玉米糊糊气息混合着劣质煤烟味扑面而来。
破铁皮炉子里的火苗奄奄一息屋内冰冷刺骨。
晓光裹着那件枣红色小棉袄小小的身体蜷在冰冷的青瓦旁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门口带着一丝本能的期盼。
苏卫民高大的身躯蜷缩在更暗的角落抱着纸盒红肿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大哥。
角落里苏卫东高大的身影笼罩在浓重的阴影里周身散发着未散的戾气和疲惫。
他那只完好的左手无意识地搭在腰间那里空空如也——那截磨得锃亮的钢筋在那场雨夜的屈辱后被他不知藏到了何处。
赤红的双瞳扫过大哥佝偻的身影和他工具包里露出的崭新书角紧抿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随即扭过头背对着屋内的一切如同一尊拒绝沟通的黑色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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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青瓦巷里的向阳花第92章 负重前行来源 http://www.jxle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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