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道尽头的那片槐树林是青河镇世代相传的禁地。
老人们总说日头一落就别往那边凑——三十年前的血色惨案至今还在晚风里飘着怨魂的戏腔。
当年苏玉棠的名字在方圆百里无人不晓。
她是戏班的台柱子一双凤眼顾盼生辉水袖一甩能勾走人的魂唱《霸王别姬》时那声“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凄婉得能让台下观众哭红了眼。
可谁也没想到二十五岁的她会在最红的时候殒命于槐树林。
那天她刚唱完夜场为了赶回家给母亲庆生抄近路走了这条乡道再被人发现时只剩一具穿着水红色戏服的无头尸鲜血浸透了戏服上绣的鸳鸯染红了脚下的槐花瓣。
官府查了半年凶手没抓到苏玉棠的头颅也石沉大海成了镇上最大的谜。
久而久之槐树林就成了禁地夜里路过的人总说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戏腔还有人见过一道水红色的身影在树下游荡像是在找什么。
我叫陈默是镇上杂货铺的伙计性子轴最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说法。
那天邻村的张大爷订了两箱货催得急我送完货时夕阳已经沉到了山后头天边只留了一抹暗红像凝固的血。
往回走有两条路一条是绕山的大路要多走半个时辰;另一条就是槐树林的近路。
我看了看天色咬了咬牙还是拐进了槐树林——毕竟店里还等着我回去关张再说我活了二十多年啥妖魔鬼怪都没见过总不能被一个老掉牙的传说吓住。
刚走进树林一股凉意就顺着脊梁骨爬了上来。
路面坑坑洼洼铺满了枯黄的槐树叶踩上去“沙沙”作响那声音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清晰像是有人踮着脚在我身后跟着。
两侧的老槐树长得歪歪扭扭粗壮的枝桠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把最后的微光都遮得严严实实。
风一吹树枝摇晃影子投在地上活脱脱一群扭曲的鬼影一会儿伸长一会儿缩短像是要从地上爬起来扑向我。
我心里有点发毛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手里的扁担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泛了白。
走了没多远一阵风卷着细碎的槐花瓣飘过来带着股淡淡的脂粉香——不是店里卖的那种廉价香粉而是一种很雅致的味道像是上好的胭脂混着花蜜。
可这香味里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腔幽幽怨怨的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我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
那戏文唱的正是《霸王别姬》“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调子低得像耳语却字字清晰裹着一股化不开的幽怨。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树林里除了我哪儿来的戏声?难道是附近有人在唱戏?可这荒郊野岭的谁会跑到这儿来唱戏? 我不敢多想拔腿就往前走步子迈得更大了。
可那戏腔却像是长了脚跟在我身后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唱者就贴在我耳边温热的气息都要喷到我的脖颈上。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只有满地的落叶和摇晃的树影什么都没有。
可那戏声却真切地萦绕在我耳边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路灯光影里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盏挂在树干上的老路灯灯芯都快烧完了光线昏黄忽明忽暗像濒死之人的呼吸。
我眯起眼睛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那道身影——她穿着一件水红色的戏服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长长的水袖拖在地上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正是传闻中苏玉棠当年遇害时穿的那件行头!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脚步瞬间停住了。
那道身影就站在路灯底下背对着我身形纤细长发乌黑垂到腰际。
可我看了半天却没看到她的脑袋——脖颈处空荡荡的领口平整得像是从来就没长过头颅暗红色的血顺着衣料往下渗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积成一串暗红的印记与地上的槐花瓣混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
“不……不可能……”我喃喃自语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手心全是冷汗手里的扁担“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无头鬼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缓缓地转过身来。
没有头颅的脖颈正对着我鲜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流染红了胸前的鸳鸯绣纹。
她的双手慢慢抬起水袖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指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冰凉的气息隔着几步远都能感觉到几乎要碰到我的脸颊。
我能闻到她身上越来越浓的气味那股雅致的脂粉香里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还有一丝腐朽的气息呛得我喘不过气胃里翻江倒海。
我想跑可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朝我走来。
她的步伐很慢像戏台上的台步一步一摇水袖拖地的声音“沙沙”作响和落叶的声音混在一起格外瘆人。
这时一阵风吹过槐树叶“哗哗”作响像是在哭泣。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看见她空荡荡的脖颈处竟然慢慢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那是一张女人的脸眉眼精致鼻梁挺翘正是传闻中苏玉棠的模样——我小时候在镇上的老照片馆见过她的海报就是这张脸美得惊心动魄。
可那张脸没有五官眼窝、鼻子、嘴巴的位置都是一片血红像是被人用刀硬生生刮去了皮肉只剩下血淋淋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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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鸡皮和疙瘩第127章 夜路无头客来源 http://www.jxle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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